第 4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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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9 章
聽說洛叢第二天就要回南城，向顏覺得他走得太匆忙了，她記得洛叢的生日好像就在八月，希望他可以待到生日之後再走，讓她和裴洛給他過完生日。
洛叢卻笑著擺手拒絕了，“再不走啊，我要被某人嫌棄死咯。”
那個某人是誰，不言而喻。
更何況，洛叢的生日其實根本不在八月，這只不過是當初裴洛編的一個幌子，倒是難為向顏還記著。
洛叢不禁感慨，他外孫看人的眼光倒是比他媽媽的好。
洛叢沒當著裴洛的面戳穿他，只是走前，意味深長地說了句，“而且，老頭子我不愛過八月的生日。”
向顏聽了有點懵，不愛過八月的，那愛過幾月的？生日還能挑？
她看向裴洛，“外公剛剛那句話是什麽意思？”
裴洛漫不經心地蹭了蹭鼻子，“不知道。”
*
第二天，護士為他手臂上的傷口拆了線。
向顏趁著午休時間，從實習單位去了一趟醫院。
在整個過程中，向顏都安安靜靜地旁觀著，同時還學習了一下上藥和換繃帶的手法。
裴洛則一直盯著向顏看，尤其是那道因縫了線活脫脫像一只蜈蚣一樣的傷口露出來的時候，他擡眸小心翼翼地去觀察向顏眼裏有沒有流露出一絲厭惡或皺一下眉。
向顏的的確確皺眉了，但她不是嫌棄，只是因為那道猙獰的疤從而對裴洛有些心疼。
裴洛敏銳地捕捉到了，他內心腦補好一出苦情戲。
護士給他纏上了新的繃帶，然後好像忽然想起了什麽，同裴洛說。
“對了，病人你昨天問的祛疤手術，我建議你去問整容醫生，專業更對口。”
“一般傷口結痂愈合後的兩個月到半年內都是去疤痕最佳時間。”
裴洛：“好的，謝謝。”
護士處理完便走了。
祛疤？
向顏覷了眼裴洛，“傷口都還沒好，就想著祛疤了？”
裴洛有點郁悶，“怕你嫌棄我。”
“我哪有？”
“你剛剛看完都皺眉了，還說沒有。”
向顏失笑，無奈地搖了搖頭，忽然起了逗他的心思，“手有點疤沒事，你保護好自己的臉就好了。”
裴洛驚，她居然不安慰自己，還說這種話？
他擺出一副委屈巴巴的表情，有些茶茶地說道，“姐姐真是好狠的心，以色服人幾時長？”
“畢竟色衰——”而愛馳。
他話沒說完，向顏附身，在他臉上“吧嗒”快速地親了一下。
“閉嘴。”
“不嫌棄你。”
裴洛眼睫驀地停住，回味了好一會，然後得寸進尺，指了指自己的唇，“那再親親這。”
“……”
蔣飛和邵明傑剛到病房門口時看到的就是裴洛臭不要臉索吻的這一幕。
二人楞了一瞬，又默契地從門口彈開，躲到了一旁。
蔣飛不可置信到面部表情扭曲，“剛剛那個是裴洛嗎？”
邵明傑覺得病房裏那個有點眼熟，答得有點牛頭不對馬嘴，“好像是向顏。”
原來這就是裴洛當時說的，你看到她就會知道她是誰了。
“啊？”
蔣飛連忙又偷偷多覷了兩眼，“我塌房了？”
但他對這個消息接受得還算快，他又看了邵明傑一眼，“你以後談戀愛，不會也這樣吧？”
邵明傑想象了一番那個畫面，代入自己和付樂嫣，笑了笑，“難說。”
蔣飛：“……”
合著就我多餘。
蔣飛還在猶豫要不要進去打擾人家卿卿我我，不料向顏反而先出來了。
“你們？”她看到兩人先是一楞。
但很久她就認出了蔣飛，這倒是她第一次見邵明傑，不過，既然是和蔣飛一起來的，肯定是裴洛的同學。
“你們是來看裴洛的嗎？怎麽都不進去？”
邵明傑戰術性地咳了兩聲，偷偷給蔣飛使眼色，“剛到。”
蔣飛點頭，“對，剛到。”
向顏招呼他們進去之後，下樓去拿外賣。
在醫院大樓門口，碰巧地又遇到了一位裴洛的同學。
這位她也見過，只不過，至今還不知道她的名字。
向顏把餐點捧在手裏，率先對對方笑了笑。
付樂嫣臉上露出幾分意外，一部分是因為沒想到這麽巧，剛到就遇到了向顏，另外一部分是因為向顏對自己和善的態度。
她走上前，打了個招呼，“學姐好。”
“你也是來看裴洛的嗎？剛好我也要上去，我帶你。”
付樂嫣連忙搖頭，喊住了企圖帶路的向顏。
“不是的，我其實是來找學姐你的。”
“學姐可能不認識我，因為當初我們的父親出事時，我沒去過醫院。”
聞言，向顏一楞，“你是……”
“我叫付樂嫣。”
付樂嫣頓了下，看了向顏，才繼續說道，“付承起的妹妹。”
向顏一時有點沒反應過來，不知道該擺出一副什麽樣的表情才合適，有些怔住。
付樂嫣抿了抿唇，鼓起勇氣再次開口，“向學姐，我能請你幫個忙嗎？”
……
*
“我不同意！”裴洛斬釘截鐵地說，不容任何商量的餘地。
“那天警察來問時，你不是已經拒絕了嗎？”他不理解，為什麽向顏今晚突然就說她周末想去見一下付承起。
說什麽他都不能放任向顏去。
向顏知道裴洛會反對，只能試圖說服他。
她坐在病床上，往裴洛的方向又挪近了些，“我知道你擔心我，但是他已經被關起來了啊，不會威脅到我了。”
她說完，眼珠轉了轉，落在裴洛身上，“而且，還是你保護的我呢！”
言外之意，有他在，怕什麽。
裴洛冷聲，“少來這招，沒用。”
“二十分鐘。”向顏做了個發誓的手勢，“我保證，就二十分鐘。”
“主要是有人找我幫忙，我不忍心拒絕。”
“我就幫她傳個話。”
她嘆了口氣，有些恨自己不爭氣，不忍心看付樂嫣失望而歸的表情，居然就答應了。
又或許，是她潛意識裏還在為父親的事而對付樂嫣感到愧疚。
裴洛瞧出了她神情有些不對，還是尊重向顏的決定，於是松口，“那就說好了二十分鐘。”
“嗯？”
“不能超過二十分鐘，而且，我要陪你去。”
“好！”向顏笑了笑。
*
周六那天下午，裴洛和醫院申請了兩個小時的外出時間。
因為案件還沒開庭，所以付承起暫時還關押在拘留所裏。
隔著鐵門，向顏看見狼狽不堪的付承起。
付承起面色枯黃，臉頰消瘦得凹陷了進去，青灰色的胡茬顯得這個人有點邋遢。
看守的警官為向顏開了探望室的門，他只允許一個人進去，所以裴洛被留在了外面。
瞧見來人，付承起冷冷笑了聲，“我現在這樣，你很滿意吧？”
向顏平靜地看著他，沒說話。
“向顏，你真是好手段啊？”付承起看向門外，眼睛瞇了瞇。
他恨恨地說道，“找了這麽個盡心竭力的狗。”
向顏沈著臉，語氣不悅，“付承起，麻煩你對我男朋友放尊重一點。”
“你給了他多少好處？讓他對你這麽死心塌地？從南城到北城，從你高三到現在？”
高三到現在？
就算她和裴洛早就認識了，可是她高三那年，還沒和裴洛正經地重逢。
向顏神情嚴肅，“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
付承起被她這幅模樣激怒了，他想撲向向顏，身體卻被限制在位置上，手銬因為他的動作嘩啦作響，他沖向顏吼道：“你還他媽在這裝？”
鐵門“哐”地一聲被推開，裴洛還沒來得及進去，被門口的警官攔住。
向顏沖他笑了下，搖了搖頭，示意他沒事。
門又再次被關上。
“是他親口承認，你高三那年，他背地裏蒙頭打了我好幾個月。”
付承起原本只是給裴洛一個小教訓，但裴洛一直在挑釁他，直至他說，自己就是向顏高三那年，暗地裏給他使絆子的人，這才徹徹底底地激怒了他。
付承起那年原本想毀了向顏的高考，他知道，像向顏這樣的人，肯定把高考看得比什麽都重，但就是裴洛這個殺千刀的破壞了自己的計劃。
他找了那麽多年的人親自送上門來，他怎麽能輕易放過裴洛呢？
他恨自己倒黴，反而把自己搞成這幅模樣。
“要不是他，我也不會這樣。”
向顏張著唇，一時還沒從付承起先前的話裏反應過來。
她眼睫顫了顫，那句話如同在她的心海投下一塊巨石，掀起了驚濤駭浪。
她本以為，是自己運氣不錯，所以在受到付承起威脅之後的幾個月裏仍舊安然無恙。
她本以為，裴洛一直是在她去裴家家教後才認出自己的。
原來，早在那麽久之前，他就先一步認出了她，還在背地裏保護了她那麽久。
向顏忽地就笑了，她真的太遲鈍、太遲鈍了。
“付承起，事到如今你還在怪別人，為什麽你從不反思自己？”
“接下來我的一番話說完，你是繼續恨我，討厭我都好，就是求你，千萬別再說什麽喜歡我的話來惡心我。”
“原本，我父親的意外並不是最難讓我接受的。是你，你一而再再而三地出現在我面前，左右一句殺人犯，你一直在提醒我，提醒我父親死了，死得很難堪。”
“過去，你對我言語侮辱，推推搡搡，朝我身上扔未滅的煙頭，騎著車飛速從我身側撞過，這麽多過分的事情，我不知道你是怎麽有臉說出那是喜歡的。”
向顏頓了下，朝門外看去，透過門上的透明窗看著裴洛，眼神裏就多了幾分柔情，“我不知道該怎麽拯救你扭曲的三觀，但我清清楚楚地告訴你，真正的喜歡從來不是共沈淪。”
喜歡是知道她很好，所以自己也努力去成為一個更好的人。
喜歡是不自覺就會在她面前表現出幼稚的一面，但大是大非面前永遠拎得清。
喜歡是偶爾會患得患失，但只要對方給自己安全感，那就什麽都無所謂。
喜歡是默默為你付出，你知道或不知道，我不在乎……
向顏閉了閉眼，回想著裴洛愛著自己的這麽多具象化的表現。
這些，付承起不會知道，他也不配知道。
“我本不想來見你，是你妹妹拜托我帶一句話給你。”
“她說，媽媽在家等你，她已經五十多歲了，這兩年其實身體不怎麽好，只是一直瞞著你，希望你能好好改過自新，在她老去之前，盡一個兒子該盡的責任。”
付承起低著頭一言不發，不知道是觸動還是慚愧。
該說的話她都說完了，向顏起身，走向門口，然後回看了眼這間四四方方的屋子。
門“哐當”一聲從背後關上，這瞬間，向顏覺得那段難捱的過去好似就這樣被隔絕在了這扇門之後。
裴洛來牽她手，向顏看著他有點恍惚。
她忽然想起，裴洛醉酒告白那晚，他抱著自己說，“我等了你好久好久。”
那句話，她今天才徹底參悟。
向顏和他十指相扣，挽上他的胳膊，“久等了，裴洛同學。”
裴洛沒聽出她的話外之音，看了眼表，“不到二十分鐘，算你說話算話。”
她卻只是笑了笑，“你知道我在說什麽。”
“我不知道。”
“那你知道，我喜歡你。”
裴洛揉了揉她的發頂，溫聲道，“嗯，這個我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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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說洛叢第二天就要回南城，向顏覺得他走得太匆忙了，她記得洛叢的生日好像就在八月，希望他可以待到生日之後再走，讓她和裴洛給他過完生日。
洛叢卻笑著擺手拒絕了，“再不走啊，我要被某人嫌棄死咯。”
那個某人是誰，不言而喻。
更何況，洛叢的生日其實根本不在八月，這只不過是當初裴洛編的一個幌子，倒是難為向顏還記著。
洛叢不禁感慨，他外孫看人的眼光倒是比他媽媽的好。
洛叢沒當著裴洛的面戳穿他，只是走前，意味深長地說了句，“而且，老頭子我不愛過八月的生日。”
向顏聽了有點懵，不愛過八月的，那愛過幾月的？生日還能挑？
她看向裴洛，“外公剛剛那句話是什麽意思？”
裴洛漫不經心地蹭了蹭鼻子，“不知道。”
*
第二天，護士為他手臂上的傷口拆了線。
向顏趁著午休時間，從實習單位去了一趟醫院。
在整個過程中，向顏都安安靜靜地旁觀著，同時還學習了一下上藥和換繃帶的手法。
裴洛則一直盯著向顏看，尤其是那道因縫了線活脫脫像一只蜈蚣一樣的傷口露出來的時候，他擡眸小心翼翼地去觀察向顏眼裏有沒有流露出一絲厭惡或皺一下眉。
向顏的的確確皺眉了，但她不是嫌棄，只是因為那道猙獰的疤從而對裴洛有些心疼。
裴洛敏銳地捕捉到了，他內心腦補好一出苦情戲。
護士給他纏上了新的繃帶，然後好像忽然想起了什麽，同裴洛說。
“對了，病人你昨天問的祛疤手術，我建議你去問整容醫生，專業更對口。”
“一般傷口結痂愈合後的兩個月到半年內都是去疤痕最佳時間。”
裴洛：“好的，謝謝。”
護士處理完便走了。
祛疤？
向顏覷了眼裴洛，“傷口都還沒好，就想著祛疤了？”
裴洛有點郁悶，“怕你嫌棄我。”
“我哪有？”
“你剛剛看完都皺眉了，還說沒有。”
向顏失笑，無奈地搖了搖頭，忽然起了逗他的心思，“手有點疤沒事，你保護好自己的臉就好了。”
裴洛驚，她居然不安慰自己，還說這種話？
他擺出一副委屈巴巴的表情，有些茶茶地說道，“姐姐真是好狠的心，以色服人幾時長？”
“畢竟色衰——”而愛馳。
他話沒說完，向顏附身，在他臉上“吧嗒”快速地親了一下。
“閉嘴。”
“不嫌棄你。”
裴洛眼睫驀地停住，回味了好一會，然後得寸進尺，指了指自己的唇，“那再親親這。”
“……”
蔣飛和邵明傑剛到病房門口時看到的就是裴洛臭不要臉索吻的這一幕。
二人楞了一瞬，又默契地從門口彈開，躲到了一旁。
蔣飛不可置信到面部表情扭曲，“剛剛那個是裴洛嗎？”
邵明傑覺得病房裏那個有點眼熟，答得有點牛頭不對馬嘴，“好像是向顏。”
原來這就是裴洛當時說的，你看到她就會知道她是誰了。
“啊？”
蔣飛連忙又偷偷多覷了兩眼，“我塌房了？”
但他對這個消息接受得還算快，他又看了邵明傑一眼，“你以後談戀愛，不會也這樣吧？”
邵明傑想象了一番那個畫面，代入自己和付樂嫣，笑了笑，“難說。”
蔣飛：“……”
合著就我多餘。
蔣飛還在猶豫要不要進去打擾人家卿卿我我，不料向顏反而先出來了。
“你們？”她看到兩人先是一楞。
但很久她就認出了蔣飛，這倒是她第一次見邵明傑，不過，既然是和蔣飛一起來的，肯定是裴洛的同學。
“你們是來看裴洛的嗎？怎麽都不進去？”
邵明傑戰術性地咳了兩聲，偷偷給蔣飛使眼色，“剛到。”
蔣飛點頭，“對，剛到。”
向顏招呼他們進去之後，下樓去拿外賣。
在醫院大樓門口，碰巧地又遇到了一位裴洛的同學。
這位她也見過，只不過，至今還不知道她的名字。
向顏把餐點捧在手裏，率先對對方笑了笑。
付樂嫣臉上露出幾分意外，一部分是因為沒想到這麽巧，剛到就遇到了向顏，另外一部分是因為向顏對自己和善的態度。
她走上前，打了個招呼，“學姐好。”
“你也是來看裴洛的嗎？剛好我也要上去，我帶你。”
付樂嫣連忙搖頭，喊住了企圖帶路的向顏。
“不是的，我其實是來找學姐你的。”
“學姐可能不認識我，因為當初我們的父親出事時，我沒去過醫院。”
聞言，向顏一楞，“你是……”
“我叫付樂嫣。”
付樂嫣頓了下，看了向顏，才繼續說道，“付承起的妹妹。”
向顏一時有點沒反應過來，不知道該擺出一副什麽樣的表情才合適，有些怔住。
付樂嫣抿了抿唇，鼓起勇氣再次開口，“向學姐，我能請你幫個忙嗎？”
……
*
“我不同意！”裴洛斬釘截鐵地說，不容任何商量的餘地。
“那天警察來問時，你不是已經拒絕了嗎？”他不理解，為什麽向顏今晚突然就說她周末想去見一下付承起。
說什麽他都不能放任向顏去。
向顏知道裴洛會反對，只能試圖說服他。
她坐在病床上，往裴洛的方向又挪近了些，“我知道你擔心我，但是他已經被關起來了啊，不會威脅到我了。”
她說完，眼珠轉了轉，落在裴洛身上，“而且，還是你保護的我呢！”
言外之意，有他在，怕什麽。
裴洛冷聲，“少來這招，沒用。”
“二十分鐘。”向顏做了個發誓的手勢，“我保證，就二十分鐘。”
“主要是有人找我幫忙，我不忍心拒絕。”
“我就幫她傳個話。”
她嘆了口氣，有些恨自己不爭氣，不忍心看付樂嫣失望而歸的表情，居然就答應了。
又或許，是她潛意識裏還在為父親的事而對付樂嫣感到愧疚。
裴洛瞧出了她神情有些不對，還是尊重向顏的決定，於是松口，“那就說好了二十分鐘。”
“嗯？”
“不能超過二十分鐘，而且，我要陪你去。”
“好！”向顏笑了笑。
*
周六那天下午，裴洛和醫院申請了兩個小時的外出時間。
因為案件還沒開庭，所以付承起暫時還關押在拘留所裏。
隔著鐵門，向顏看見狼狽不堪的付承起。
付承起面色枯黃，臉頰消瘦得凹陷了進去，青灰色的胡茬顯得這個人有點邋遢。
看守的警官為向顏開了探望室的門，他只允許一個人進去，所以裴洛被留在了外面。
瞧見來人，付承起冷冷笑了聲，“我現在這樣，你很滿意吧？”
向顏平靜地看著他，沒說話。
“向顏，你真是好手段啊？”付承起看向門外，眼睛瞇了瞇。
他恨恨地說道，“找了這麽個盡心竭力的狗。”
向顏沈著臉，語氣不悅，“付承起，麻煩你對我男朋友放尊重一點。”
“你給了他多少好處？讓他對你這麽死心塌地？從南城到北城，從你高三到現在？”
高三到現在？
就算她和裴洛早就認識了，可是她高三那年，還沒和裴洛正經地重逢。
向顏神情嚴肅，“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
付承起被她這幅模樣激怒了，他想撲向向顏，身體卻被限制在位置上，手銬因為他的動作嘩啦作響，他沖向顏吼道：“你還他媽在這裝？”
鐵門“哐”地一聲被推開，裴洛還沒來得及進去，被門口的警官攔住。
向顏沖他笑了下，搖了搖頭，示意他沒事。
門又再次被關上。
“是他親口承認，你高三那年，他背地裏蒙頭打了我好幾個月。”
付承起原本只是給裴洛一個小教訓，但裴洛一直在挑釁他，直至他說，自己就是向顏高三那年，暗地裏給他使絆子的人，這才徹徹底底地激怒了他。
付承起那年原本想毀了向顏的高考，他知道，像向顏這樣的人，肯定把高考看得比什麽都重，但就是裴洛這個殺千刀的破壞了自己的計劃。
他找了那麽多年的人親自送上門來，他怎麽能輕易放過裴洛呢？
他恨自己倒黴，反而把自己搞成這幅模樣。
“要不是他，我也不會這樣。”
向顏張著唇，一時還沒從付承起先前的話裏反應過來。
她眼睫顫了顫，那句話如同在她的心海投下一塊巨石，掀起了驚濤駭浪。
她本以為，是自己運氣不錯，所以在受到付承起威脅之後的幾個月裏仍舊安然無恙。
她本以為，裴洛一直是在她去裴家家教後才認出自己的。
原來，早在那麽久之前，他就先一步認出了她，還在背地裏保護了她那麽久。
向顏忽地就笑了，她真的太遲鈍、太遲鈍了。
“付承起，事到如今你還在怪別人，為什麽你從不反思自己？”
“接下來我的一番話說完，你是繼續恨我，討厭我都好，就是求你，千萬別再說什麽喜歡我的話來惡心我。”
“原本，我父親的意外並不是最難讓我接受的。是你，你一而再再而三地出現在我面前，左右一句殺人犯，你一直在提醒我，提醒我父親死了，死得很難堪。”
“過去，你對我言語侮辱，推推搡搡，朝我身上扔未滅的煙頭，騎著車飛速從我身側撞過，這麽多過分的事情，我不知道你是怎麽有臉說出那是喜歡的。”
向顏頓了下，朝門外看去，透過門上的透明窗看著裴洛，眼神裏就多了幾分柔情，“我不知道該怎麽拯救你扭曲的三觀，但我清清楚楚地告訴你，真正的喜歡從來不是共沈淪。”
喜歡是知道她很好，所以自己也努力去成為一個更好的人。
喜歡是不自覺就會在她面前表現出幼稚的一面，但大是大非面前永遠拎得清。
喜歡是偶爾會患得患失，但只要對方給自己安全感，那就什麽都無所謂。
喜歡是默默為你付出，你知道或不知道，我不在乎……
向顏閉了閉眼，回想著裴洛愛著自己的這麽多具象化的表現。
這些，付承起不會知道，他也不配知道。
“我本不想來見你，是你妹妹拜托我帶一句話給你。”
“她說，媽媽在家等你，她已經五十多歲了，這兩年其實身體不怎麽好，只是一直瞞著你，希望你能好好改過自新，在她老去之前，盡一個兒子該盡的責任。”
付承起低著頭一言不發，不知道是觸動還是慚愧。
該說的話她都說完了，向顏起身，走向門口，然後回看了眼這間四四方方的屋子。
門“哐當”一聲從背後關上，這瞬間，向顏覺得那段難捱的過去好似就這樣被隔絕在了這扇門之後。
裴洛來牽她手，向顏看著他有點恍惚。
她忽然想起，裴洛醉酒告白那晚，他抱著自己說，“我等了你好久好久。”
那句話，她今天才徹底參悟。
向顏和他十指相扣，挽上他的胳膊，“久等了，裴洛同學。”
裴洛沒聽出她的話外之音，看了眼表，“不到二十分鐘，算你說話算話。”
她卻只是笑了笑，“你知道我在說什麽。”
“我不知道。”
“那你知道，我喜歡你。”
裴洛揉了揉她的發頂，溫聲道，“嗯，這個我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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